化疗在电视上看过不少,但真正与它相遇的时候,心里不免感到十分恐惧。
母亲老了又瘦成一把骨头,蜷缩在病床上遭受化疗,我实在是看不下去。
心里想着:如果生病这种事要是能替代该有多好呢。
初中的时候我挺恨我妈。恨我妈没时间管我。
所以那时候我总是故意惹事引起她注意,初三的时候还把一个女同学打了。
其实也没多严重,就是那女同学的家长不依不饶,非要讹我们家赔十万的医药费。
十万在那个年代对我们家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,再后来她辞去了老师的工作,改做小生意。
我们母女俩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,后来生意越来越大,惹人同行嫉妒,暗地里下套使坏,常常凌晨半夜我和我妈被外边的惊天动地的砸门声吓醒。
我是从学校门出来的小孩儿也不太懂社会上的规矩,想求人找门路都找不到,后来也不知道母亲认识哪路神仙竟然摆平了闹事的人。
想起这些往事,感觉就像在昨天似的,化疗过去三个小时我妈的气色看起来稍有些缓和了。
然后我又低声问母亲要不要睡觉,她轻轻摇摇头,我便坐在床边,说,“那我陪你说说话吧。”
她微微颔首。
“妈。当年你为了我辞了铁饭碗,后悔吗?”
她摇摇头。
“其实当年也怪我,怪我一时冲动,给你惹了祸。”
“说你是没爹养的野种这样的女孩子,该揍,我觉得你揍得轻。”
我微微一怔,“原来你都知道?”
母亲目光流转,自有一种老练。
“妈。对不起,”我低下头握住妈妈的手腕,也捂住了她的静脉输液管,指尖也跟着一凉,“当年帮忙摆平我们家闹事的人,又是谁?”
母亲不说话,而我也猜到了答案。
怪不得,闹事的人走了没多久,沈家就派媒人就跟我母亲提过这门相亲,见我母亲家有意思,沈家父母更是喜不自胜。
“沈家都是非常好的人,只是没想到沈岸他……”母亲忍不住叹气。
“缘分来的快,去的也快,事到如今,我们就是缘尽了。”我给母亲掖好被角,停了停,才说。
“妈我看到沈岸和那女的共同出入酒店,也跟沈岸摊牌,我决定必须和沈岸离婚。”
“你这孩子真是头倔驴,”母亲见我态度坚决。无奈的笑了,改变了以前的想法,但还是忍不住担心,“你做任何决定妈都支持你,只是……你离了婚,怎么生存?”
“放心吧,妈。我会重新找工作,重新开始一切,”我感到很放松,如释重负这一刻,“您别忘了,您的女儿可是重点大学毕业,还是硕士,还愁找不到工作?”
母亲终于放心了,“好孩子,一会儿给妈买点粥,妈饿了。”
我发自内心的笑了,“好嘞。”
……
三天后,我和沈岸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。
我走近他,开口:“久等了。”
沈岸看着我的穿着打扮,微微一怔。
“怎么不认识了?”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裙,的确和以往素雅的打扮不一样,我问沈岸,“你不觉得我这样比以前好看吗?”
“好看,以前也很好看。”
对于他这样的回答我也习惯了,哪怕我穿的像鬼一样,估计他也这么说。
“不过今天穿成这样我是为了自己,”我向沈岸伸手,“庆祝我单身快乐。”
沈岸的目光久久注视着我,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,恍惚了一会儿,他才想起来跟我握手。
他停了停,一字一顿的说:“你……变了。”
“哪变了?”
这身红裙,是复古红,让阳光一映,透过他的瞳孔,我看到自己袅袅婷婷,如一朵红蔷薇,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。
“从前的你不会这么洒脱。”
沈岸的大手在我的手上,紧紧一握。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到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舍,听到他低声问我,“真的要离婚吗?”
他看我沉默,下意识的松开了手,讪讪笑了,不过笑得很不自然。
“知道了,进去吧。”
离婚手续办的异常顺利,当工作人员把章牢牢实实在离婚本上一按,我似乎也听到心里的大钟咚地一声敲醒了。
结束了。
曾经以为想到结束这个词,我会痛不欲生,但理智战胜感性的时候,我发现并没有当初以为的那么难受,反倒是沈岸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。
就连下台阶的时候,我都能明显感觉到沈岸的脚步里一种难得的迟缓。
仿佛坐久了腿会麻,他像忍受着某种痛苦般的同我一起走出了民政局大门。
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,眼睛有一丝湿漉漉的,和他往日包装起来的社会精英的形象不太相符,多少显得有点丢人。
他的眼睛不在看我,目光直直的穿过我,看着天空或者远方的某处。
我仔细琢磨离婚里的条款,沈岸一点儿都不吃亏。
说实话,沈岸的反应我有点搞不懂。
“你还会相信永远吗?”
他的声音淡淡的,落在我心上清清软软,如同过了好久似的,我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天空,嫣然一笑。
“事实皆多变,永远不要说永远。”
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,毫不犹豫向前踏了一步。沈岸的声音里仿佛塞着棉絮,他低声叫住了我——
“容音,难道你就不想知道,我为什么会这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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