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初春,波斯使者向唐太宗递交了一份奏章,十五年前波斯学者阿里罗斯在阳关惨遭毒手,现在波斯国王请唐太宗追查凶犯,并恳请寻找阿里罗斯留在大唐的遗孤。
唐太宗看罢奏章,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,随即传唤鸿胪侍卿肖梦臣,命他前往沙洲查明真相,办理此案,不得有误。
肖梦臣领旨退下,刚刚走出宫殿,他的儿子肖天赐匆匆从后面赶了上来,喘着粗气说到,父亲,孩儿愿与你同往沙洲查案,一来增长些见识,二来可助父亲一臂之力!肖梦臣看到眼前这个壮实的儿子,略微思索了一会儿,就对天赐说到,这事还得皇上恩准才行啊,待我启奏皇上,说完肖梦臣转身赶往宫殿。
李世民听肖梦臣说完此事非常高兴,令郎有此志向,儒子可教啊,朕准奏!肖梦臣谢恩而归。
回到家中,肖天赐从父亲口中得到这个喜讯高兴地一蹦多高,妹妹肖韵赶忙上前向哥哥祝贺。就在这时,仆人走进禀告,镇国公王勋来访,哦,肖梦臣急忙起身相迎。
肖梦臣将镇国公王勋请进大厅分宾主落座,仆人献茶,两人同朝为官算是老相识了,寒暄几句过后,镇国公王勋单刀直入,听闻肖大人前往沙洲办理波斯学者遇害一案,我弟弟王宁正是沙洲都督,如果肖大人查到王宁与此案有所干系,还望肖大人手下留情。
肖梦臣闻听心里咯噔一下,心说我这还没出门呢,说情的就找上门来了,现在就卖你镇国公人情,我还怎么查案,看来沙洲之行注定不会安顺!肖梦臣眉毛一挑,朗声说到,臣此番奉旨查案,当秉公办理,你弟弟若是清白,无需求情,你弟弟若是牵连其中,大人求情又有何用呢!镇国公王勋听完大为不悦起身告辞。
第二天,肖梦臣父子带领一众随从出发了,小妹肖韵来到门口依依难舍,含泪送别。
送别父兄,肖韵回到庭院。挥舞佩剑,操习武艺,就在这时,门外闪进一人,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沙洲都督王宁的儿子王文达,这位王公子是肖天赐的国学同窗好友,他爱慕肖天赐的妹妹肖韵良久,肖韵一看是王文达闯进来,立即收起佩剑有意回避,王文达赶忙上前搭讪道,肖小姐,前几日我托令兄送给小姐的洛阳铜镜,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啊。
肖韵嫣然一笑,羞红了脸,王文达上前就要去拉肖韵,忽然背后传来嬉笑声,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在花园中追逐打闹,一个丫头朝这边急匆匆跑来,不留神,绊了一跤,手中的铜镜摔出老远,正好落在王文达跟前,王文达一看这正是自己送给肖小姐的那个铜镜,登时愣在了原地。
肖韵悄悄离开了庭院,王文达呵问丫头,这是谁的宝物,放肆!丫头被吓到了,战战兢兢的回答,这是小姐送给我们当玩艺儿的,王文达听罢吃了一惊,原来如此。
肖梦臣父子日夜兼程赶到了沙洲,来到沙洲,肖梦臣不敢怠慢,立即着手调查阿里罗斯遇害一案,经过多天的走访调查,案情渐渐明朗,王宁虽然明为地方官,暗地里却伙同强盗抢劫过往客商,盘剥百姓。第二天,肖梦臣带领差官冲进都督府。王宁见此阵势,吓得面如土色,你们,你们要干什么!来啊,把他给我绑了!肖梦臣一声令下,差官一拥而上将王宁绑了个结结实实,王宁咆哮道,我是朝廷命官,你们竟敢绑我,反了!肖梦臣拿出皇上密旨在王宁眼前刷的一下抖开了,哼,好一个朝廷命官,穿着官服,居然勾结强盗抢劫客商,绑的就是你!看到皇上圣旨,王宁立即泄了气,瘫软在地。
第二天,肖梦臣一行押解着王宁赶往长安,路过鸣沙山千佛洞,赶了一天的路大家早已疲惫不堪,肖梦臣令众人原地休息。肖天赐第一次来到鸣沙山,按捺不住就走进千佛洞仔细瞻仰大佛神像。肖天赐正看着入神,忽然发觉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僧正盯着自己,赶忙施礼,小生有礼了。高僧问道,施主,波斯学者阿里罗斯,你是否认得?肖天赐摇摇头,我并不认识,大师为何有此一问?
高僧叹息一声,哎,十五年前,波斯客商阿斯利对我说过,波斯学者阿里罗斯在阳关被强人所害,学者留下一子,左耳下有一颗朱砂痣,方才我见施主左耳下有颗朱砂痣,所以才发出此问。
肖天赐一怔,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,大师,当年学者的孩子也遇害了吗?高僧答道,当年他和乳娘被风沙卷走,生死不明,这些都是阿斯利死里逃生后告诉我的。
肖天赐问道,大师,敢问这位阿斯利大伯现在何处?高僧答道,阿斯利如今居住在长安城,还时常来看望我,施主要探听详情,还是去找他吧,说着,高僧把阿斯利的地址给了肖天赐。
肖梦臣回到长安城,立即向朝廷禀告了王宁的罪状,唐太宗召来刑部尚书姚亮,审理王宁一案,至于阿里罗斯遇害一案,至今尚未查清,肖梦臣奏告圣上,望再给他一些时日细细查明,皇上准奏。
肖天赐风尘仆仆回到家中,见过乳娘及韵妹之后,就把在千佛洞偶遇高僧的经历说与了乳娘,乳娘拿出珍藏多年的银杖,哽咽半晌,终于对天赐道出了实情。
十五年前,波斯学者阿里罗斯在长安城国子监学习中文七年之久,娶了一名长安女子,生下一子,这年夏天,阿里罗斯携带全家启程回国,客商阿斯利和阿里罗斯是好友,特地赶来送行,并结伴同行一起回国,阿里罗斯和妻子都异常高兴。
阿里罗斯把自己七年来精心写的文稿放进一柄空心的波斯银仗,抱起刚刚五岁的儿子,与妻子辞别了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,返回波斯。
这一天阿里罗斯一行来到了鸣沙山千佛洞,瞻仰神佛的圣容。五岁的儿子看到神佛的模样,被吓哭了,这时一位高僧走来见小家伙长得十分惹人喜爱,就将一串佛珠套在他的脖子上,这时高僧发现小家伙的左耳下有颗朱砂痣,就连连夸赞公子长大成人后必有出息,阿里罗斯和妻子听了开怀大笑,连声谢过高僧的美意,时候不早了,阿里罗斯就此别过高僧,继续踏上了旅程。
阳关古道,风沙险恶。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,突然狂风大作,黄沙漫卷,就在这时,一伙蒙面强盗从斜刺里杀出,直扑波斯商队,见人就砍,学者的妻子被砍下马来,不幸身亡,阿里罗斯眼见妻子惨死,大喝一声,奋力拼杀,一把扯下强盗的一截战袍,上面还绣着一只飞虎,阿斯利眼疾手快将战袍捡起塞进了怀里。阿斯利手握两把波斯弯刀,发出骇人的吼叫,刀锋过处,只见鲜血迸流,残肢乱飞,强人一时胆寒纷纷逃窜,阿里罗斯身负重伤跌落马下,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银杖,阿斯利赶忙将他扶起,阿里罗斯将银杖交给幼子的乳娘,希望孩子长大后,将大唐的文治教化传带回波斯。
说到这,乳娘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,肖天赐抚摸着银杖,思潮澎湃,忽然转过身来,急切地问乳娘,谁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?乳娘叹息道,要是能够找到胡商阿斯利,就能够查出谋害你父母的凶手!
肖天赐沉吟片刻说到,阿斯利大伯现在长安城中开了一家珠宝店,高僧已经将他的住址告诉了我,我想现在就去找他。乳娘提醒天赐,此事干系重大,得和你父亲商量一下再做决断!天赐哪里听得进去,恨不得立马就查个水落石出,韵妹见状,在一旁说,天赐哥,你去吧,父亲若是责备,有我呢。
天赐骑着快马来到了劝业坊的珠宝店,问一位少女,请问阿斯利老伯在这里吗?少女转回头向院里喊话,爷爷,有人找你!
不大的工夫,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从院内走了过来,朝天赐一拱手,啊,公子,请问要买什么珠宝,里面请吧!肖天赐急忙挥手,我不是来买珠宝的,今天特地前来向老伯打听一个人,波斯学者阿里罗斯,您认识吗?
阿斯利听了惊讶的上下打量肖天赐,疑惑的问道,公子,你是------
肖天赐悄声告诉阿斯利,我是鸿胪侍卿肖梦臣之子,也是阿里罗斯的遗孤。听到这,阿斯利一把搂住肖天赐,孩子,你还活着!两人紧紧相拥都是激动万分。
就在这时,店外走进一人,正是王文达,这天他闲来无事,溜溜达达就来到了劝业坊,刚一走进珠宝店,就看见肖天赐和胡商聊得正欢,就过来搭讪,啊,天赐兄,在此有何贵干?
肖天赐回头一看是同窗王文达,就推说是来为韵妹买串项链,一提韵妹,王文达立即来了精神,肖小姐对我是愈发冷淡了,还望天赐兄替我多多美言几句,天赐听了笑而不答。
阿斯利见那王文达滑头滑脑,并不理睬,拉着肖天赐到了后院。
王文达自讨没趣就赶回了国子监,正好碰上伯父镇国公王勋,王勋一见王文达就怒斥他,你身为国学生员,不用功苦读,又到哪里游荡去了!王文达战战兢兢回答,刚才到了劝业坊,为肖小姐选购一串项链。
胡闹,不要再提与肖家的亲姻之事了,王勋顿足长叹,你父亲刚刚被人告了,凶吉未知,你又如此不争气,实在叫人痛心疾首!
王文达怔住了,惊愕地问道,伯父,谁有这么大的胆量,敢告我父亲的恶状。王勋连连叹气,透露了肖梦臣状告王宁一事。
王文达火冒三丈,他肖梦臣敢告我父亲,难道我们就不能-----说到这,王文达靠近王勋,在他耳旁嘀咕了一番。
王勋听完大笑,哈哈,真是天无绝人之路,小子,真有你的,快去你义父那里,请他拿个主意!王文达急急忙忙去找他的义父,他的义父非是旁人,正是皇上钦点办理王宁一案的刑部尚书姚亮。
姚亮听干儿子王文达报告,肖天赐暗通胡商,图谋不轨,不禁暗自得意,这下抓到你肖梦臣的把柄了,他特别叮咛王文达,叫他带上几个家丁,须把肖天赐暗连胡商的勾当探听清楚,王文达连连称是。
这天夜里,几个蒙面人突然闯进阿斯利家里,不由分说绑走了阿斯利,蒙面人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阿斯利的脖子上,老头,你和肖天赐究竟什么关系,快说!阿斯利早已被吓破了胆,颤颤巍巍将肖天赐的身世讲述了一遍。
蒙面人听完恶狠狠地吼道,今天说的话胆敢说出去,灭你满门!阿斯利连连求饶,绝不外传,只求饶命。
第二天,王文达赶来向姚亮回禀,姚亮得知阿里罗斯的遗孤就是肖天赐,不禁喜形于色,拍案叫到,哈哈,他肖梦臣犯下欺君死罪,肖天赐又暗通胡商,这次定他个二罪归一!
再说回肖天赐回到家中见过父亲,我已经查清楚了,阿斯利大伯告诉我,杀害我父母的凶犯就是沙洲都督王宁,这是他亲眼所见,说着抱住肖梦臣放声痛哭。
肖梦臣拉起肖天赐已是老泪纵横,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瞒着你,可终究还是让你知道了,于是讲诉了当年收养肖天赐的经历。
那年夏天,作为出使波斯的正使肖梦臣和副将思烈率领一队人马路过阳关,恰巧看到阿里罗斯夫妇遇害的惨景,肖梦臣命人掩埋了遇难的死者,从乳娘怀中抱过孩子,向沙漠荒原眺望,就在这时,一道绚丽的彩虹出现在半空,众人惊呼,这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。
思烈将军说到,大人,莫不是天降吉兆,神赐贵子,肖梦臣不禁感叹,难道今天当真是天赐贵子吗?思烈将军也在一旁劝说,让肖梦臣收养这个遗孤。
就这样,肖梦臣收养了阿里罗斯的遗孤,做了自己的儿子,取名肖天赐,这时沙尘暴已经停息,肖梦臣一队人马,浩浩荡荡赶往长安城。
思烈将军说到,阳关一带素来不太平,抢劫暗杀屡屡发生,还望大人禀明圣上,肖梦臣微微点头,暗自忖度,这西域通路,归沙洲都督王宁管辖,莫非此事与他相关。
回到长安城,肖梦臣不顾疲劳,连夜赶往皇宫,向唐王李世民禀告了沙洲阳关盗匪四起、客商受害,唐王闻听龙颜大怒,立即责令召回王宁问话。
王宁奉旨来见唐王,一派巧言令色搪塞加以推诿,加之肖梦臣确实没有抓到王宁的实证,唐王只是严厉斥责了王宁,令他赶回沙洲,加强防范,不得有误!王宁领命退下,从此对肖梦臣恨之入骨。
肖梦臣说到这里,愁容满面,忧心忡忡,他担心此事若是被王家知道,挟私诬告,皇上怪罪下来,只怕会殃及家人,天赐知道自己闯下大祸,心中甚是不安。
第二天,神色忧伤的天赐独自一人在花园中散步,韵妹姗姗走来,轻声叫了一声,哥哥,自从你与父亲巡游河西,王文达时常来此纠缠,真是不胜其烦。天赐听了,先是一愣,哦,会有此事?
我才不理他呢,韵妹甜甜地笑道,倘若兄不娶,妹不嫁,两人朝夕相依,该有多好啊。
天赐理着妹妹的云鬓,微笑着说,好妹妹啊,生生世世永不分离,何尝不是我的心愿呢,韵妹脸色绯红,柔情的说,天赐哥,无论你到哪里,我都愿意跟随。
就在这时,几名刑部公差饿狼一般闯进来,二话不说,锁上天赐就往外走,韵妹急忙阻拦,他所犯何罪,你们凭什么抓人!
刑部都头拉开肖韵,我们只管捕人,有什么话到刑部公堂上去说,天赐非常镇定,安慰妹妹不要着急,在家中要好生照料父亲。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阵阵鼓声,有人高喊,圣旨到,肖梦臣接旨!肖梦臣不敢怠慢,赶忙跪倒接旨。
鸾台侍郎手捧黄绫喊道,宣鸿胪侍卿肖梦臣,立即入大明宫候旨!肖梦臣伏地叩首,臣遵命!
肖韵扑上去抱住父亲放声大哭,肖梦臣强忍悲痛,抚慰女儿,又叮嘱在一旁的思烈将军,贤弟,家中劳你多多照应。思烈沉痛地点点头,请肖兄放心。
肖梦臣缓缓松开女儿双手,转过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,肖韵追上去,无力地喊了一句,父亲,差点晕过去,两个丫环赶忙上前扶住她。从病榻上挣扎起来的乳娘,跌跌撞撞走过来,一边流泪,一边喘着气,韵儿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肖韵流泪说到,父亲和哥哥都被公差带走了。
这天肖韵正在屋中苦闷沉思,忽然王文达走了进来,悄悄喊了一声,肖小姐,韵妹一看是王文达,登时怒火填胸。王文达凑近肖韵,肖小姐,你的父亲犯下欺君大罪,罪当问斩,难道你不想搭救父亲,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?肖韵一听又惊又怕,不知如何是好,王文达乘机威胁到,此案重大,若是皇上圣裁下来,一切为时已晚。肖韵心慌意乱,不知所措,王文达一把拉住肖韵,狞笑到,只要你与我成亲,我就能搭救你的父兄,肖韵听罢,火往上撞,狠狠给了王文达一记耳光,好啊,你敢打我,咱走着瞧,王文达捂着脸气冲冲走了。
肖韵忽然想起来,天赐和她说过,等有机会带她到阿斯利那里,让他看看波斯银杖,难道这银杖里藏着什么秘密,想到这,韵妹向乳娘要了银杖,去找阿斯利。
阿斯利看到银杖,悲喜交加,十分惊异地问肖韵,怎么肖公子没有前来呢?肖韵含泪说到,我家父兄被王家告了恶状,现已被抓捕入狱,只怕是凶多吉少。
阿斯利惊愕不已,啊,想不到竟有此事,你有什么打算呢?肖韵说,我要向皇上禀明,求皇上开恩,恩准天赐继承他父亲未了的事业,返回波斯。阿斯利被韵妹的勇气鼓舞,决定和她一起入宫面见圣上,说完两人拿着银杖走向大明宫。
大明宫,巍峨壮丽,金碧辉煌,大殿前,钟鼓齐鸣,香烟缭绕,一阵锣声传来,在内侍宫女的簇拥下,唐王李世民威严的走了过来,就在这时,乳娘踉踉跄跄跑了过来,跪倒在唐王面前,高声疾呼,冤枉啊,鸿胪侍卿肖梦臣门下老女婢,叩见圣上!唐王一怔,老人家有何冤屈,直管讲来。
乳娘启禀唐王,十五年前,我家主人阿里罗斯西出阳关,被强人所杀,肖梦臣将他的遗孤救起,带回长安,抚养成人,这遗孤就是肖天赐,唐王一惊,继续说!
肖天赐本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在鸣沙山千佛洞经高僧指点,才去找胡商阿斯利探听生父详情,现在肖家父子被人诬陷,实在是天大的冤枉,乳娘说罢,放声痛哭。
唐王将信将疑,厉声问道,此话当真!乳娘说到,老奴愿以性命作证,说着一头撞向大殿的柱子,顿时气绝身亡。
众人大惊,慌作一团,唐王神情严峻,在殿前急步走了几个来回。这时,思烈将军站出来对刑部尚书姚亮说,姚尚书,这乳娘所说句句属实。姚亮鼻子里哼了一声,正因如此,肖梦臣欺君之罪确凿无疑!
思烈说到,这样说来,岂不是我害了肖大人,当年就不该劝说他收养遗孤!姚亮反唇相讥,你身为朝廷命官,知情不报,合谋欺君,难道还想受到皇上嘉奖么?
唐王听到他们争论不休,高声说到,朕主意已定,据刑部启奏,肖侍卿罪证确凿,理当问斩,但是念他劳苦功高,就减刑一等。
姚亮随声附和,减刑之后,肖梦臣绞刑,肖天赐入监三年。唐王点头同意,传下旨意,肖梦臣即刻入绞监候刑。
思烈将军立即跪倒,陛下,肖家一案,实属冤枉!唐王冷冷的说道,你知情不报,理当同罪,不过,念你屡建战功,所以不再追究。
思烈将军怒气冲冲地说到,思烈有罪,罪在不报,姚亮有罪,罪在媚上,依臣之见,陛下之罪,罪在不公!唐王厉声呵问,此话怎讲!思烈慷慨陈述了十五年前,肖梦臣曾经向皇上呈报了王宁一案,如今事实俱全,罪而不罚,使王宁逍遥法外,但肖大人惨遭厄运,陛下不明是非,何以叫天下百姓诚服!
唐王上前搀起思烈,你同肖爱卿情同手足,心中悲伤,口出狂言,朕不怪罪你,你说王宁一案事实俱全,何人为证?
我能为证!就在这时,大殿外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,声若洪钟,大殿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,大家循声望去,来得正是阿斯利和韵妹,唐王准他们进宫。
见到唐王,韵妹从容下跪,陛下,我的父兄因祸致罪,故而冒死上殿,陈述案情,即便因此获罪,小女死而无憾。
姚亮上前训斥道,闺阁女子,知道什么!唐王喝退姚亮,让肖韵慢慢讲来。肖韵从空心银杖中抽出一卷文稿,呈给皇上,这是波斯学者阿里罗斯生前所写的手稿,回国途中,被强人所害,死前还紧紧握住银杖。
唐王接过手稿,仔细翻阅一遍,不住点头,看来,阿里罗斯如此看重这些手稿,我大唐的文治教化,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。
肖韵眼含热泪,继续说道,万没想到,我父亲为救学者的遗孤,犯下大罪,我兄肖天赐,为继承父业,访问胡商阿斯利,也落了个私通关节的罪名。
阿斯利这时从怀中掏出一截战袍,递给唐王,阿里罗斯当年被强人所杀,是我亲眼所见,这是阿里罗斯与强人厮杀时,从强人身上扯下的一截战袍,上面还绣着一只飞虎。
唐王接过战袍看了看,又传下去命文武百官查看,姚亮看了战袍,不以为然地说到,战袍上绣虎描豹,本是常事,岂能拿来作证?
镇国公端详战袍上那只飞虎,不觉吃了一惊,喃喃的说到,这不是少弟王宁的战袍吗,姚亮听罢,脸色大变。
镇国公心一横跪倒在地,沙洲杀人的强人正是少弟王宁,老臣有罪,罪在徇私!唐王一听,惊讶不已,所言当真!
王勋难过的说,当年母亲为了勉励我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,在我们的战袍上各自绣了一只飞虎,没有想到少弟不仅辜负了朝廷的重托,也对不起母亲的在天之灵。
思烈将军赶忙搀起镇国公王勋,王国公,末将错怪您了,镇国公十分惭愧,让你受委屈了。
唐王传下圣旨,即刻逮捕王宁,交由大理寺审讯,又命姚亮和镇国公王勋亲自到监狱,接来肖家父子,并且当面谢罪。
唐王在大殿上接见肖天赐,见他英俊潇洒,气概不凡,心中非常喜欢,赞赏到,你是波斯的后代,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,立下鸿愿,朕成全你!肖天赐当即跪倒,谢过唐王,唐王说,你最该感谢的还是你的韵妹,她敢于伸张正义,才避免了朕犯过错啊!
肖韵羞怯的说,小女无知,言语多有疏狂,望陛下恕罪,既然陛下已经恩准哥哥回波斯传扬大唐文治教习,小女愿意随同前往。
唐王由衷的笑了,波斯远在万里之外,难道你就不思念家乡,思念亲人?肖韵柔情答道,我早已和哥哥立下誓愿,此生永不分离。
这时肖梦臣跪倒,陛下,就让他们兄妹一同前往波斯吧,唐王哈哈大笑,还说什么兄妹,我今天就做个月老吧,将肖韵许给肖天赐,愿两国子孙世代友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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