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颗越剧的种子却在她的心里日渐茁壮,默默积淀的日子长达数年,她始终没有放弃,坚持自学越剧数百段。临近中年她报名上海卢湾青年越剧团培训班,第一回正式学习并顺利留团,多次参加汇演及公益演出等。但疫情来后,她再一次丢了渴望已久的舞台。
后来,她开始在抖音直播,并逐渐崭露头角。这个名为@越剧陈雪梨的账号,如今拥有近19万粉丝。她终于可以常态化地表演,成为自己这方舞台上的主角。戏曲是高成本的艺术,因为直播打赏的收入,她有机会搭建一个自己想要的演出效果,也打破了梦想不能滋养生活的传统观念。
近期,她还参加了《中国好声音·越剧特别季》的录制。她说,自己其实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,但“坚持了这么久,连当初反对我的家人,现在也非常佩服我”。2022年11月15日,在抖音直播DOU有好戏上海站活动上,陈洁分享了自己几经波折但不断追梦故事。以下是她的演讲全文:
大家好,我是越剧主播陈雪梨,抖音戏曲主播如今是我最重要的职业和身份,今天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探讨、交流。
因为从事了直播这个行业,我与越剧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。事实上,我曾一次次与越剧舞台擦肩而过。如今,我这名越剧爱好者终于在直播间圆梦,可以常态化地表演,成为自己这方舞台上的主角。
我的父母是双职工,白天几乎看不到他们,小时候,我多数时间跟爷爷奶奶生活,他们是地地道道的浙江人,家里的收音机和电视里总是播放着越剧,也使得我从小浸泡在这样的环境中。又或许是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越剧唯美的唱腔,漂亮的服饰和妆容,细腻真挚的情感,这一系列因素综合碰撞在一起,使得我也深深爱上了它。
读小学时,我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爱好所在。有一位同班同学也喜爱越剧,我们相约报考当时有越剧特色班的上海市华阳中学,当时越剧泰斗袁雪芬先生也会时常去华阳中学授课,让这个越剧特色班一时名气响当当。可现实常常和理想背道而驰,因为种种原因我和这所学校擦肩而过。
初中时,上海戏曲学校又招生了。父亲觉得我考不上,就让我去碰壁,那时候我没经过什么培训,只是本真的去表达,按照自己的理解表演,没想到被录取了。其实父亲是非常不赞成我走专业道路,他觉得从艺之路极其艰难,付出和收获大概率不成正比,真正站在舞台中央的又有几人?毕竟,靠梦想能养活自己的人是少数。他建议我好好读书,选一个合适自己的工作,安安稳稳地度过人生。
我最终还是尊重了父母的建议,和大多数人一样。我一路求学,毕业后,我先后从事欧美服装贸易行业、艺术品管理及拍卖行业,如今供职在奢侈品行业市场营销部门,但遗憾、沮丧甚至痛苦的感觉伴随了我很久。我的那位同学就比较幸运,她的家人非常支持她的爱好和选择,她成功进入华阳中学学习越剧,后就读上海戏曲学校,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越剧院工作。
我始终没能忘记越剧。随着一切按部就班起来,我也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来喜欢越剧了,工作之余我会购买碟片、伴奏带自学,也找老师指导唱腔。后来,我看到上海卢湾青年越剧团开展培训班,报名完成学习后,我也顺利留团继续演出学习。
团里的大家都有本职工作,我们利用闲暇每周排一次戏。我在团里学习参演了一些大戏,自己也排过几个折子戏。我终于站上了越剧的舞台,参加了一些汇演、文化交流演出及公益演出等等。
疫情来了,再次丢失舞台就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,在我认为自己的舞台梦即将圆满的时候,疫情来了!
首先最大的变化就是演出频次的锐减,团里的演出几乎为零,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又一次与渴望已久的舞台擦身而过。我也多方观察过行业内的情况,线下的演出全面暂停,有民营剧团倒闭了。
也许正因为我们的本职工作不是演员,所以仅有的表演机会丧失以后,大家心里都很丧气。长时间没有练习,功力会退化,再捡起来可就难了,但一时之间除了等待,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当时公司实行居家办公制度,工作量也大幅度减少。我发现不少人都在抖音上进行着戏曲直播,无论是专业从业者、业余爱好者,还是唱腔略显青涩的年轻人,都深受观众的欢迎,越剧也因此更广泛地为人所知。
我心动了,觉得可以尝试。其实我在2017年左右就注册了抖音账号,更新过一些与越剧相关的短视频,积累了两三万粉丝。我苦练了几天唱腔,花3000元钱买好一系列直播设备,到货的当天开了直播。第一场直播那天,来了好多看过我的短视频的粉丝,从过去虚拟的点赞之交到直播间真人的热烈互动,那一晚真是我没有预想到的精彩。
在直播间,除才艺展示外,我也会和专业院团的老师连线交流,和不同剧种的戏曲主播一起碰撞。我主要学习的是小生,偶尔邀请小旦、老旦、老生齐聚我的直播间,演绎有故事情节的折子戏,全妆出境,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发挥大大的能量,像蒲公英一样,把越剧之花、传统艺术尽情播撒出去。
直播可以随时随地和观众交流。有网友表示,我是第一次看这个,戏果然好听,终于知道爷爷奶奶为什么喜欢了;有人说,我是90后,已经在这听了两小时了。一些人会让我教他们唱,还有人连线过来说,“我唱给你听一下好吗?”
我也常做些新尝试,把一些流行歌曲唱成越剧唱腔。不唱戏曲时,我的直播间也会放一些相关的背景音乐,很多网友问是什么歌,说要收藏起来常听。我深深感受到直播间的朋友对越剧的好奇、喜爱,以及对我的信任。
终在直播间圆梦,打赏奠定搭建舞台的基础经历过几次与越剧擦肩而过,这一次, 我终于在直播间圆梦了。
如今,我差不多隔天就会直播一次。我在抖音上已拥有将近19万粉丝,获百万点赞,直播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过万。我知道,也有些认识的越剧爱好者,随着线下演出的停滞离舞台越来越远,我觉得自己很幸运。
直播也带来了一些收入。通过直播打赏,我更换了设备。我现在的话筒、声卡是专业录音棚级别的,加了各类辅助的灯光,也有了专门用于直播的电脑和手机,配了专业的耳机,有机会去做多种多样的戏服,使戏曲直播间更专业,主题更明确。
搭建一个我想要的演出效果不再遥不可及。戏曲的表演呈现需要一定的经济成本,场地、设备、服装等等都需要投入,越完美就越需要更多付出。直播打赏的收入,让我提升了日常表演质量,也为我奠定了搭建舞台的基础。
越剧于我,不仅仅是一份“为爱发电”的业余爱好,我赚到了实实在在的收入,打破了梦想不能滋养生活的传统观念,我的未来也多了一些可能性。
小有名气后,我被邀请参与录制《中国好声音·越剧特别季》。大多数人都是专业院团的优秀演员,或是在专业戏校学习的在校生、毕业生,因为抖音主播的身份,我成为了少数的业余选手之一。越剧于我也有了更加多元化的意义。我曾驱车50公里去金山公益敬老节演出,也为自闭症患儿进行表演。
我也看到了一些县级剧团借由直播突然“冲”了出来,比如怀宁黄梅戏剧团,2020年只在县里送戏演出,开播后仅三个月就在抖音上积累了60万粉丝。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剧团,遇到疫情冲击不是熬一熬就能挺过去,可能面临直接解散,好在他们敏锐且迅速找到直播这条路,坚实坚定地走下去,为剧团的可持续发展谋求了生机。
在抖音上,越剧观众呈现年轻化的趋势,直播激发了大家曾沉寂的“爱越之心”。其实我更觉得,现在的年轻人不是不喜欢戏曲,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听到,或是需要一个契机和载体,直播用非常直观但又潜移默化的形式,让戏曲的宣传能够从点到面的扩散。
我十分庆幸自己找到了恰当的载体。在传统的舞台上,表演离观众比较远,聚光灯打下来后,演员的视线只能聚焦到方寸之间,主要是全心全意地诠释角色。而在直播间里,我觉得我更多就是在做我自己。
等未来疫情结束,我们戏曲从业者不仅可以在传统舞台上散发光芒,更多了直播间这样的通道,迅速并且及时地和观众、爱好者实现零距离交流,我想,新媒体时代带来的福利一定会把一切变得更美好。我的演讲结束了,感谢大家聆听,我们后会有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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